乾夏余川

等我赶到警察局时，余川正搂着一个年轻女孩，唇角噙着笑，垂头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女孩红着脸娇嗔一声。

余川唇边的笑意更甚，姿态亲昵地为她挽着耳边碎发。

我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冰窖中，浑身发凉。

我试图说服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我爱的那个余川。

还记得刚结婚的那几年，余川总会淡笑着把我搂进怀中，耐心细致地替我整理着碎发。

我得寸进尺地问他：「你以后也会这样对其他女人吗？」

每当这时，余川就会俯身堵住我的唇，直到我被吻得七荤八素时。

他才会放开我，贴在我耳边咬牙切齿道：「再乱说，腿打断。」

二十八岁的余川确实不会那样做，但十八岁的余川会。

几天前，余川路上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

等他醒来，就一脸茫然指着我问：「你是谁？」

我怔然，只好向他解释：「我是你的妻子。」

短暂的错愣后，余川像只暴怒的狮子般冲我吼道：「滚出去！」

「我怎么会娶这样人老珠黄的大妈！」

一场车祸，二十八岁的余川失忆，变成了十八岁的余川。

十八岁的余川不会把我当成珍宝一样呵护在手心里。

他只会认为我是他人生中的一大耻辱。

警察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

「请问是余川的家属吗？」

我如大梦初醒般忙不迭地点头。

余川为了宣泄对我的不满，特地约了几个年轻女孩去玩赛车。

后来因为场地的原因，和别人闹了些摩擦。

十八岁的余川年轻气傲，一时气不过，就上手和对方打了起来。

「人家那边已经同意不再追究余川的责任。」

「你去劝劝他，让他给人家道个歉。」

我像是卸了满身的力气，走到余川面前。

「余川，给人家道个歉......」

余川却不耐烦地轻嗤一声，格外刺耳。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无力渐渐在心底蔓延开来，我抿了抿唇。

「我是你的妻子......」

话只说了一半，一只带风的大掌突然向我袭来。

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脸颊猛然变得红肿疼痛起来。

我侧着头，耳畔嗡嗡作响。

「不知廉耻！」余川满目猩红，胸膛剧烈起伏。

在心中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余川始终不肯接受，他和一个三十岁的女人结了婚。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轻声告诉他。余川却把怀中女孩搂紧了，目光厌恶地看向我。

「那十年后的我也太没品了。」

「居然能看上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大妈。」

周围人怜悯的目光似乎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让余川道歉是不可能了。

我蜷了蜷手指，一步步走到了当事人面前。

「我替余川向您道歉。」

对方许是被余川刚刚的那一巴掌吓到了。

他有些局促地摆了摆手。

「没事。」

等事情全部处理好，已经过了十二点。

余川带着那个女孩就上了跑车，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我。

倾泻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投映出一道微亮的白光。

我竭力遏制住眼泪的迸发，打车回了家。

没关系，余川只是生病了。

他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