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君顾

清秋宫大门被打开时，我正衣衫褴褛地匍匐在井边打水。

“公主，陛下要召见您。”太监总管尖着嗓音说道。

他掩了掩口鼻，眼底的嫌弃毫不遮掩：“公主这般去见陛下不妥，来呀，带公主沐浴更衣。”

话落，他身后的宫女太监将我从地上架起，带离了清秋宫。

我如同提线木偶般任他们摆弄、梳妆。

“公主已梳妆完毕，请随我一同面圣。”领头的姑姑对我说着，语气却完全没有半分恭敬。

再次踏入金碧辉煌的大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的父亲，北梁最位高权重的人此时端坐在龙椅之上，我一母同胞的亲生哥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负手站立于龙椅左侧。

“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宫女太监们毕恭毕敬地俯身下跪行礼。

我也木然地跟着跪下。

“平身。”梁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人谢恩起身，规规矩矩地走开至两侧。

只有我迟迟不敢抬头，仍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初若，抬起头来。”梁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战栗着将头缓缓抬起。

他变老了，鬓边已生出了白发。

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我才惊觉竟已经如此之久未曾见过他了。

梁帝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他对着身侧的慕容初止点点头，说：“快去扶你妹妹起身。”

慕容初止扶我起来时，我才受宠若惊地回过神来。

“这些年是父皇疏忽了你，初若可会怨憎于孤？”梁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刚起身的我听到他这样问，腿一软立马又跪下，低头答话：“圣恩浩荡，儿臣不敢！”

梁帝眯眼盯了我片刻后，愉悦大笑：“你已及笄，正到了婚嫁的岁数，可愿替我北梁嫁于南岳？”

来昭仁殿的路上，我便听到有宫女嚼舌根：这几年我国与南岳一直战事不断，近日传来战报，我军大败南岳，伤亡惨重。

原来今日梁帝召我来是想让我去南岳和亲。

“初若不答，可是不愿？”梁帝沉下脸色，不悦地皱起眉头。

“儿臣愿！”我将头扣于地面，隐在长袖中的手悄悄捏成拳，“只是儿臣还有一事相求，望父皇允准。”

“说。”梁帝微微眯了眯眼眸。

我将身子俯得更低了些，整个人快要贴在地面：“儿臣乳母得一疾，缠绵床褥，日久不愈，冀求父皇派太医救治。”

“允了。”梁帝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挥手示意太监去办此事。

“初若你是我北梁的公主，即使去了南岳，孤也绝不会委屈了你。”梁帝语气软了下来，“这几日你就留在金华殿好生休息，不必再回清秋宫了。”

“谢父皇恩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