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璧》 猗兰操 免费试读
般若寺如往常一样安静、清寂。只是有些树木已经开始落叶了,凋零的枯叶撒了满地。
容裳从轿中走出来,便听到远远传来泠泠的琴声,正是那曲《猗兰*》。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今天之旋,其曷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雪霜贸贸,荠麦之茂。子如不伤,我不尔觏。荠麦之茂,荠麦有之。君子之伤,君子之守……”
这首古曲幽怨悱恻,相传是孔子所作,似诉似泣,如怨如愤,用兰花来比喻自己高洁的心志和*守,抒发君子怀才不遇的内心郁结,寄托着豁达旷逸的思想感情。
“曦,”容裳来到门前,隔着幔帐注视着自己的丈夫。
琴声戛然而止,章曦抬起头来,“容裳,你来了。”
“你好些了?”容裳盘腿坐在蒲团上。
“好些了,你看,我可以坐起来弹弹琴了,”章曦道。
容裳依然可以看到他脸上浅浅的笑容。来之前她已经考虑过了,不把那胭脂璧的事情告诉章曦,免得他担心。
八年的婚姻,两人已经是水*融,难分彼此。容裳从紫嫣手中拿过一个绣金的包裹,柔声道,“曦,这是我给你缝制的披风,天冷了,注意保暖。”
“容裳,你这么忙,就不要*劳了,”章曦急忙道。
“你说什么呢?难道妻子不该给自己的丈夫缝制衣裳吗?”容裳嗔怪道。
“只是你……你不是一般人,”章曦讷讷道。
“我是你的妻子,”容裳不容置疑道。
“谢谢你,容裳,”章曦忽然有些哽咽。
容裳忙换了一个话题,“我们的真儿很好,上午学四书五经,下午练习拳脚骑射,老师们都夸他聪明,进步很快。”
果然,章曦听到儿子的消息,精神振作起来,“孩子那么小,就要学这么多东西?”
“当然,我要把他培养成文韬武略的一代圣主,”容裳信心满满,“文采如我,武功像你,集中了我们两人的优点,开创一个辉煌的时代!”
章曦笑道,“你野心还不小呢!”
“野心,不,是雄心壮志!”容裳从小就十分任性,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章曦很了解自己妻子的性格。沉默片刻,他缓缓开言道:“容裳,有件事……”
“什么?”容裳道。
好一会儿,章曦忽然起身,匍匐在地,“陛下!”
“曦,怎么了?”容裳不解。
“臣有一个请求,万望陛下恩准,”章曦没有抬头。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大礼,起来说吧,”容裳坐直了身子,皱起眉头。
“臣请求陛下,”章曦思索片刻,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请求陛下借给臣两名内卫。”
“内卫?”容裳警觉起来,“出什么事了?难道这里的安全保障做得还不够吗?”
“没什么事,”章曦脸色平静,却还是忍不住气喘起来,“只是……只是……”
“什么?”
“陛下恕罪!”章曦叩了几个头,吞吞吐吐,“臣……臣……”
容裳沉吟了一会儿,“好吧,曦,你无论请求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谢陛下!”章曦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平身吧,”容裳有些不悦。
章曦依然趴在地上,“陛下,恕臣无状,请给臣一点……一点时间,臣……臣一定会给……陛下一个合理……合理的解释,”章曦已经气喘吁吁了。
“哦,我知道了,”容裳勉强道,眼中已有疑虑。
“谢陛下!”章曦这才爬起来,“恭送陛下回驾!”
容裳站起身,看着帘后的丈夫,二人之间第一次有了隔阂。“曦,你爱我吗?”
“容裳,你知道的,”章曦惊讶地抬头,急急道,“为了你,我可以舍命!”
“因为我是女皇吗?”
“因为……因为……”章曦的脸胀得通红,“因为你是我的……心肝宝贝。”
女皇的脚步声消失在了外边走廊中,章曦怅然若失地呆坐着,手里抱着那个绣金包袱。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打开那包袱,里边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件酒红色的毡呢披风。他轻轻地打开,衣服做得很细致,针脚细密、匀称,滚边裹得十分平整,上边还用金丝绣着优美的云纹。可见容裳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殿下,外边有人求见,”小太监邹晖进来禀告。
章曦忙擦了擦眼角,把包袱裹好,放在一边,“谁?”
“恭亲王府上的吴管家,”邹晖道。
“哦,请!”章曦坐正身体。
原来是恭亲王夏青廷打发自己的管家吴来发来探望宸亲王,还送来各种名贵的药材,什么血燕、雪蛤、虫草之类稀罕的补品。
吴管家从般若寺回到恭亲王府。夏青廷正在院中,打完一趟拳,用家人递上的毛巾擦汗。“怎么样?”
“宸亲王殿下依旧是不大好,咳得厉害,”吴管家躬身道。
“唉,这种病,能治好的没几个呢,”恭亲王摇摇头。
“那是,”吴管家上前道,“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朝中可就……”
“哼,”夏青廷把毛巾一扔,“世事无常,白云苍狗,这有什么奇怪的。”
“是呀,是呀,”吴来发点头哈腰,“王爷高瞻远瞩,自然胸有成竹。”
夏青廷大步走向书房,“十年前,那欧太后做事太绝,现在也该有报应了。”
“就是,”吴来发一路小跑地跟着主子,“报应啊报应。”
“本王也是顺应天道,做该做的事情罢了,”夏青廷进到书房。
吴管家忙给他关上门,“王爷是先皇的亲弟弟,本来就是正宗血脉,她那个女人算什么呀?”
“好了,你闭嘴吧,”夏青廷背着手,欣赏着屋中那幅画着一只翔龙的画,“此龙终非池中物啊!”
“那是,那是,”吴来发继续谄笑着。
“十年前,你做的事情该没有露出马脚来吧。”
“当然没有,王爷。”
“现在呢?”
“当然也没有!”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