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璧》 六瓣梅花 免费试读
“陛下,”一大早,欧子平神色凝重,匆匆进宫。
“何事?”容裳正用完早膳,打算休息一下去御书房,见舅舅神色不对,也吃了一惊。
“郭显老太傅昨晚被人刺杀身亡,”欧子平跪倒在地,“臣不敢隐瞒,一早便来禀告皇上。”
“郭老太傅?”容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人家退隐回乡已有七八年了,怎么会……“你且将事情详细禀明。”
“是,”欧子平便把昨晚春草和富贵两位内卫所说之事详详细细地复述了一遍,“我接到消息马上带人前往城隍庙,可是为时已晚,郭老太傅已经……”
容裳呆坐了半晌,“老太傅为人一向忠厚坦诚,竟招此毒手,舅舅,你要速速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是!”欧子平叩道,“那个刺客行踪诡异,行事不留痕迹,现场只寻得一片六瓣梅花,臣推断此人应该与内卫有关系。”
“六瓣梅花?”容裳沉吟片刻,忽地站起身来,“是……是什么样子?”
欧子平倒有点吃惊了,他疑惑地看着女皇,“就是六个瓣的梅花呀!”
“这跟内卫有什么关系?”容裳急切地问道。
“呃,陛下,六瓣梅花是内卫的标志,”欧子平道,“每个加入内卫的人的右臂上方都刺了一朵六瓣梅花。”
“你说什么?”容裳死死盯住舅舅,“这么说,你也有?”
“正是,”欧子平满脸不解,女皇也许不知道内卫有这样的刺青标志,但也不至于如此激动吧。
“给朕看看,”容裳冷言命令道。
欧子平有点尴尬,却见女皇脸色难看,只得解衣,果然在他的右臂肱二头肌上刺着一朵小小的六瓣梅花。
容裳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她转过身去,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显然在借此平息心中的波澜。欧子平不明就里,又不敢询问,忐忑不安地扣上衣服,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欧子平,朕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容裳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是,陛下,”欧子平战战兢兢。
“章曦也是内卫,对不对?”容裳劈面问道。
欧子平倒抽了一口冷气,“陛下……这……”
“朕问你是还是不是?”容裳提高了声音,厉声问道。
欧子平从没见过女皇对着自己发这么大火,只得顿首,“是,陛下!”
容裳沉默了好一会儿,无奈地摇着头头,“朕今天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朕,也包括你?”
“陛下息怒!”欧子平满头大汗,“内卫本是相当秘密的机构,宸亲王殿下加入内卫的事自然不便到处宣扬。”
“连朕也可以不说吗?”容裳怒气冲冲。
“臣以为……以为殿下本人会……会亲口告知陛下……”欧子平小心翼翼地回道,“所以……所以臣就不好特意……”
“够了!”容裳一甩袖子,“你们都把朕当猴耍吗?”
“臣该死!臣该死!”欧子平磕了好几个响头。
容裳坐到椅子里,好久才把怒火压制下去,“既然作内卫是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还有人加入呢?”
“回陛下,”欧子平擦擦额上的汗水,“内卫的待遇很高,每月发放的薪水足够一家人过得很丰裕了,如果因公殉职,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还有……”
“什么?”
欧子平脸上意味深长,“这是一条进入仕途的捷径!”
“捷径?这么说章曦也是这么考虑的?”容裳已经越来越失望了,“那他是怎么进入皇家卫队的?”
“回陛下,”欧子平稍稍定了定神,“当年宸亲王殿下年纪轻轻就武功卓绝,臣手下的内卫无一是他的对手。臣爱惜人才,便将他安插在皇家卫队中,但并没有暴露他的身份。”
“这么说,没有你欧大人的安排,章曦凭自己的家世和地位,很难进入皇家卫队了?”容裳沉思道。
“按照规矩,皇家卫队的人员是从御林军中遴选的,只有在军中服役十年以上,武艺高强、为人机警谨慎的世家子弟才有资格候选。宸亲王殿下属于破格选用,”欧子平小心翼翼地回道,生怕说错一句话。
“哼,看来,你推荐的这位宸亲王还真是深藏不露呢!果然是一路飞黄腾达!”容裳冷笑着。
“陛下,臣观宸亲王一向行事沉稳,尽职尽责,应该不会……”欧子平又紧张起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容裳端起茶盅,面色阴沉。
欧子平暗暗吃惊,女皇此事的模样竟然跟她母亲欧皇后阴毒时别无二致。看来外甥女女皇到底还是他欧家的血脉啊,关键时刻,那种阴狠果敢的劲儿都如出一辙。他低头一想,马上见风使舵,“不过,宸亲王也确实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给陛下的,都夫妻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嘛!”
“哼,”容裳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心境的转变,“天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陛下,”欧子平上前低声道,“臣听说……”
“平身吧,”容裳道,吹了吹茶盅里的茶叶。
“臣听说,”欧子平站起身来,一脸神秘,伏在女皇的耳边,“章曦早年曾经定过一门娃娃亲……”
“当啷”一声,容裳手里的茶盅落在了地上,跌得粉碎。
般若寺地处山中,更冷一些,寺里的树木很多都落光了叶子。宸亲王章曦裹着毯子,百无聊赖地靠在榻上。他的贴身小太监邹晖到金陵城中给他办事,还没有回来。
将近午时,太阳也是淡淡的,驱散了早晨的雾气。章曦站起身来走动走动,他常年*劳,现在闲得无所事事,很是不习惯。尤其是住在这般若寺里,外边的消息一点也听不到,未免叫人产生与世隔绝的恐惧。
“殿下!”门外传来邹晖的声音和脚步声。
章曦转过身来,果然是邹晖,走得满头是汗。他手中还提着个用布遮盖的鸟笼子,里边传来咕咕的呢喃声。
“没有人注意你吧?”章曦将他拉进屋。
“没有,殿下,奴才早上出去、刚才回来,都避开了岗哨,走的后院的小门,”邹晖年纪不大,心眼实诚,对主子忠心耿耿。
“那好,”章曦掀起笼子的帘子,里边是两只灰色的鸽子,正挤在一起,怯生生地往外张望。
“是秦风大人亲手交给奴才的,宋可大人也在,他们说明天一早便来拜见殿下,”邹晖这才发现自己走山路沾了一脚的泥水,把干干净净、铮亮精致的地板都踩脏了,“哎呀!这……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好了,你歇歇去吧,”章曦接过笼子,熟练逗弄着那两只小家伙。